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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章 番外】雙念拜墳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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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八十二章 番外】雙念拜墳

幾年後,一女子帶著一個男孩走到丘牧野山腳下,指著上面的一處道:“這裏曾經有個叫‘榮氏’的山大王,他手中有大宋的一樣寶貝,阿娘陪你阿爹來這裏搶回寶貝,遇到了叫做‘泉’的山神公公,替阿娘將寶貝弄到了手中。”

“那個山神公公好厲害啊。”男孩瞪大眼睛看向山頂,“那個山神還在嗎?”

秦雪輕輕撫上心口,淺淺道:“他一直都在,在阿娘這裏。”

男孩兒眨巴著眼睛,看看山頂,看看女子,有些不太明白。回神時,被女子引到了一處山林,極遠處有一座大寨,高懸著彩色旗,迎風飛舞時,洋溢著與往昔不同的朝氣。

一席朱紅闖入眼中,女子忙是拉著男孩隱藏在草叢內。朱紅跑得極快,身後兩個小廝無法追上,口中著急道:“小寨主慢些,別摔著。”

朱紅猛地回頭,臉上輪廓同女子身邊的男孩極像,眼中神色同她極是相似。朱紅看向遠處另一席朱紅慢慢靠近,激動地撲上去,抱著那人的一條腿,撒嬌道:“阿爹帶我一起去,我一定乖乖的。”

男子留著略腮胡子,身後跟著同樣留了胡子的南古爾,盯著面前嬌嗔可愛的孩子,朗笑道:“等念兒再大些了,阿爹就帶你去。”

聽著那個男孩的名字,再看那張熟悉的臉,女子身子一顫,踉蹌倒地,被身旁機靈的孩子慌忙扶著,弄了些極小的動靜出來。

耶律泉看向草叢,微瞇眼睛,一只灰兔恰恰跑出,消除了他心中的疑惑,他低下頭繼續哄逗面前的男孩。

草叢內,男孩扶著女子,疑惑地看向不遠處的幾人,再看那個同自己相似的男孩,“那個人,也叫‘念兒’?”

女子將他抱入懷中,透過樹影盯著那對父子,小聲道:“那個人,是你的兄弟,叫做‘耶律念’,而你叫‘楊念’,兩人都是阿娘的孩子,阿娘想要你們兩個相互思念、彼此念掛,永遠都記得對方。”

“他是哥哥,還是弟弟?”懷中楊念扭頭看了看那個叫做‘耶律念’的孩子。

女子也不知兩人誰大些,誰小些,看著是兩個一般年歲之人,蹙眉半晌,緩緩道:“日後你自己問問他多大了,若是他與你同歲,或是他不記得自己多大,你便自己決定喊他哥哥還是弟弟。”

楊念點點頭,“我們今天不同他們說話嗎?”

女子將他抱得緊了些,“今日不見。”

“那個人是山神公公嗎?”

“念兒怎麽知道,那人是山神公公?”

楊念撓撓頭,“念兒也不知道,只是希望他是阿娘心中的山神公公,這樣阿娘就能再看他一眼了。”

女子重重點頭,“是,他是阿娘心中的山神公公,阿娘看到了。”

極遠處,耶律泉將耶律念抱上馬背,對眼下兩個小廝道:“你們先回吧,小寨主同我一起。”還未等他說完,耶律念突然道:“阿爹,我方才見到阿娘了。”

耶律泉笑著打量他,“在哪裏見到了?”

“那裏。”耶律念指著草叢處,“就在那裏。”

耶律泉捏了捏他的臉,“念兒從未見過阿娘的樣子,如何就知道那是阿娘了?”

“她就是。”耶律念眼中堅定,倒讓耶律泉有些楞怔,看向那片毫無動靜的草叢,眼中浮出一抹哀傷,意味不明道:“若是阿娘回來了,一定會來找我們父子的。”

說著,甩動馬鞭朝著遠處奔去。

草叢內,女子抱緊楊念,背靠一顆大樹不敢出聲,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滑落,聽到越來越小的馬蹄聲,猛地站起,已經看不到耶律泉的身影。女子驚慌地看向寨子裏豎起的彩旗,隨著風影的翻動,看到了一個‘雪’字。

十年後,丘牧野山腳下,兩個俊俏硬朗的男子跪在一座女將軍的墓碑前,朱紅長衫將一朵珠子花放在墓碑前,輕聲一句,“阿娘,雖然你從未養過我,但我還是很想見見你,很想喊你一聲‘阿娘’。”

一旁藏藍拍了拍朱紅的肩膀,“阿娘在你小時候偷偷來看過你。”

朱紅猛然一驚,“什麽時候?”

“你可能不大記得了。”藏藍看向無垠的天空,幽幽道:“那日,我見到了‘山神公公’,你見到了‘阿娘’。”

朱紅實在想不出,一抹眼淚看向藏藍,眼中倔強之意很像大遼的一位皇子,神色很像楊家的女將軍,他擡頭道:“你說,阿娘更喜歡我這個哥哥,還是更喜歡你這個弟弟。”

藏藍淺淺一笑,眼中泛出同他父親一般的機靈之色,看向墓碑,“我以前常常怪阿娘偏心,她日日夜夜想著你,還說,給我取了‘念兒’這個名字,全是因為你叫‘念兒’,她想念你,才這樣喚我。”

“當真?”朱紅面上浮現一抹喜色,又多了些自豪,見藏藍點點頭,他看向墓碑,高興道:“阿娘在上,請受耶律念一拜。”

“想不想見阿娘?”藏藍詢問,“帶著山神公公一起去見阿娘和我阿爹。”

朱紅驚愕,“他們說,阿娘死在了戰場上。”

“阿娘沒有死,她一直活著。”

“她在哪裏?”

“一個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
一個月後,熏骨莊派人趕至花家府院,將一木盒放至府門,匆匆離去。

花解語將木盒拆開,耶律木的頭顱躺著內裏,一旁是朵珠子花,花解語驚訝起身。花家之人趕來,看到此幕,皆是驚愕。

“誰送來的?”花向鼎,花解語之父起聲道。

“是她。”花解語淺淺一笑,“只有她,將我們的仇恨全都當做自己的。”

楊泰循聲而來,盯著耶律木的頭顱,看到木盒上刻著的四個字‘雙念之楊’。

大遼境內,蕭太後快步入院,送來朱紅盒子的人已經不在,她盯著石桌上的盒子,慢慢打開,黑塔珠果然在裏面,蕭太後神色觸動,拿起盒內的一朵珠子花,盯著盒子上的幾個遼字出神許久,“雙念之耶律”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【熏骨莊.番外一】捕快秦寒

作者有話要說: 幾章熏骨莊番外送上!

【熏骨莊.番外一】捕快秦寒

北宋年間,民間有一股流匪,這幫賊人非盜非搶,只做一事,拐賣孩童,販賣人口。賊人山寨竟有一忠訓,‘不傷天害理,不草菅人命’。眾人皆不明,這拐騙別人家的孩子,隨意買賣人口,竟不算違背天理之事?

流匪出沒之年,各州縣的衙門從未如此團結,相互之間幫襯之處時時可見,依然未能阻擋這股流匪的鋒芒,朝中一時震撼。

有傳言,流匪已轉戰安吉縣,城中一時怖恐,家門院戶日夜緊閉,街道猶如空城。知縣劉真頗為苦惱,同師爺商量對策,兩日後張榜貼告,‘招捕快’。

一男子步入城內,剛好遇到告示張貼,本無落腳之地,如今倒有了去處,讓他頗為感激。

一身墨綠行入招安處,被人丈量了身板是否硬朗,檢查了發內是否藏蟲,牙齒還有幾顆,識不識得大字,幾關過去,分配了並不合身的衣服、靴子,需綰發的黑頂紗帽,外加一把刻著紫藤的官刀。

男子立身眾人之間,聽從一個微胖之人的指揮,那人一身酒氣十分熏人,說話時含糊不清,惹人蹙眉側耳。男子不知他到底下達了什麽任務,再看四周,眾人皆撓頭不解。微胖之人有些氣惱,“都沒長耳朵啊。”這句倒是清清楚楚。

“衙內,我們沒聽清楚。”

微胖晃晃悠悠地行至說話之人面前,一掌打在他臉上,“這回聽清了嗎?”

話未道完,身後傳來陰陽怪氣之音,“找賊人要緊,在這裏廢話什麽。”

微胖慌忙轉身行禮,“周公公。”

周公公掩鼻看他,“一身酒氣,小心雜家參你一本。”

微胖打了個飽嗝,“讓公公見笑了,小人為公公備好了酒席,請了吉安最美的女子相伴,煩請公公移步。”

周公公打量一番眼前捕快,“都機靈些,雜家接了聖旨前來助你們剿匪,若是事情辦砸了,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。”

“都聽清了嗎?”微胖一旁附和,點頭哈腰地陪周公公一同離開。

眾人很是不滿,可惜都不知是何任務。

“分組了。”一衙役跑來,“五人一組,開始搜尋,若是哪一組先抓住流匪,可賞錢封官。”

眾人大喜,摩拳擦掌地準備大幹一番。

“秦寒。”一人拍了拍男子肩頭,“我們一組如何。在下安吉本鄉人士,韓忠,善易容。”那人比秦寒高出一頭,不似是找庇護之人的。

“好。”秦寒點頭,尋了一圈,點了三人,“我們同那三個找不到隊伍的人一組。”

“他們?”韓忠不明白,“一看就是不善結交之人,與他們同伍,不一定是好事。”

“也不一定是壞事。三人不與眾人為伍,可見心氣極高,身懷絕技,平常人都無法入他們的眼,我們若是同他們一隊,定能事半功倍。”秦寒走上前對一人拱手施禮,“在下秦寒,善推理。那是我兄弟韓忠,善易容,願與各位弟兄結盟。”

“在下胡海,善藏身。”

“在下壽山,善聽音。”

“在下吳孟,善偷盜。”

吉安山林內,胡海三五下爬上一棵高聳大樹,隱於密枝內。壽山趴地聽音,提醒眾人,“有人來了,大約十五個,還有一個女人。”

秦寒點頭,“韓忠,你做樵夫,先去會會他們。那個女子,應該就是申員外家的女兒。”

“可要救下。”

“不必,他們領人入山,應是去巢穴,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。”

眾人明白點頭,秦寒領吳孟轉身下山。

入夜,韓忠最先回來,一身樵夫扮相倒是貼切得緊,臉上點了斑痣,背後猶如羅鍋,書生氣全無。

“大哥。”他行至秦寒面前,“那女子確是申員外家的女兒。”

此時,胡海推門而入,“大哥,跟丟了,他們入林後,防守十分嚴密,一層一層的後撤,幾乎沒有空隙插入,我只跟到山腰,便不能再向前。”

吳孟蹙眉,“這線索豈非斷了?我們半個月的努力,哎呀。”

“不。”秦寒擡手打斷他,“這是一個行事周密的組織,平常山匪無法做到如此周全,更何況,他們遍布全國,可見,有高人背後指點,又有大人物背後撐腰。”

“我們只是捕快,如何同他們相鬥?”韓忠撕下臉上黑斑。

“若想破案,便不能顧及身份,那身官服沒有穿在身上,我們便是自由人。”秦寒看向吳孟,“你善於偷物,人又如何?”

“只要是拿得動的,我都偷得。”

秦寒點頭,“去妓院,將那老鴇偷來,記得遮面。”

吳孟不解,卻很信任秦寒,點頭轉身離去。

韓忠疑惑,“去抓她做什麽?”

秦寒緩步屋內,“近日衙內常去妓院,口中說著有新人前來,且日夜有新,並不一般。所謂無風不起浪,既然有傳言流匪到此,可能同妓院做了什麽買賣,風聲才會傳出。”

天色微亮,吳孟返回,肩上扛著麻袋,內有活物掙紮。

麻袋從老鴇身上退下,她驚愕坐地,這是間掛滿破腸爛肚的屋子,四面墻壁皆有血痕,入目驚悚。老鴇怕得全身顫抖,喊叫都不敢,一個勁兒地跪地磕頭。

一聲朗笑傳來,老鴇嚇得臉色煞白,胡海掛著昆侖奴的鬼神面具走出,“你入了陰.曹.地.府,可是做多了虧心事?若能一一道出,可直接輪.回,不必受苦。”

“大仙饒命,小人一生做盡善事,怎會做虧心事。”老鴇辯解。

“入這裏的,沒一個做好事的,你若是不說,可要受苦了,刀山火海一入,便不會這樣舒坦了。”

“牛.頭.馬.面,出來接人。”

“大仙,大仙。”老鴇慌忙跪地,“我說,我說,求大仙不要折磨我。一個月前,流匪頭子找到了我,說是有外鄉的女子可以送入我的樓內,且是黃花閨女,價錢要的極高。只是,那些女子一個比一個水靈,若是買來,一定能賣個好價錢,我,我便收了。”

“還有呢?”

“有那麽幾個性子倔的,不聽話的,他們便將錢退給我,將女子帶走,具體去了哪裏,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
“真的不知?牛.頭.馬.面。”

老鴇驚慌撲地,“聽說,聽說是賣入了大遼做奴隸。其它的,我是真不知道了,我對那些姑娘很好,她們平日裏都喚我‘母娘’,我是真沒做其它虧心事了。”

吳孟從老鴇身後悄入,將其打昏放了回去。老鴇清醒後,以為是一場夢,全身滿是虛汗。

五人聚於前廳,秦寒從聽來分析情況,將眾人的任務吩咐下去。

☆、【熏骨莊.番外二】粥福米鋪

【熏骨莊.番外二】粥福米鋪

吉安縣內走入一路商隊,乃是京城大戶羋家,此家人有一統稱‘粥福’,原是因為羋家乃是販米的大商戶,幾乎每處城縣皆有‘粥福米鋪’。

此次羋家前來,乃是羋老爺來吉安查賬的,順便料理變故。只因官府新招一批捕快,要的米糧比平日多一倍,老百姓反而食米的數量有些減少,怕是被這股流匪給害得,日夜擔憂,進食也就少了些。

羋老爺身邊有一年輕書生,長相極其俊秀,且頗受羋老爺擡愛,去往何處都帶著他。書生之姿被眾人看入眼裏,不禁為他擔憂,這流匪素愛長相俊美之人,他如今來這賊窩,怕是兇多吉少。

秦寒因其忠義果敢、智謀非常被眾人拜為‘大哥’,領了捕頭一職。

那日,他率四位兄弟一同巡街,恰遇羋老爺巡查米鋪生意,見此人面生,秦寒心中生出疑惑。再看他一旁的翩翩公子,生的如此俊俏,卻對此地毫無畏懼,更加猜疑此中有問題。

“大哥,怎麽了?”胡海見他停步,湊過去詢問。

“那幾人,你們可有誰認識。”

韓忠向前一步,“大哥,那位年長者便是京城有名的大戶羋老爺,這吉安城的米糧都是他家供應的。”

“壽山過來。”秦寒指著遠處幾人,“你聽聽,羋老爺一旁之人是男是女。”

壽山趴地聽音,“從腳步聲的輕重緩急來聽,似是個女子。”

“功夫如何?”

“深藏不露,她有意隱藏自己,聽著步子十分混亂。”

秦寒點頭,示意眾人回府商量。

屋內,韓忠不解,“大哥是懷疑他們?”

秦寒接過他遞來的茶點點頭,“你是本鄉人,是否知道他們在此行商多久了?”

“五年。”

“五年?”秦寒放下茶杯,“恰恰是吉安第一起‘流匪人口販賣案’發生之時。”

“是啊,我怎麽沒想到。只是。”韓忠疑惑,“羋老爺平日裏廣做善事,不似‘流匪’那幫賊人會有之舉。”

“羋老爺都在何地做生意?同遼人有無生意來往?”

“整個大宋的土地上都有‘粥福’的生意,小至縣城,大到各州,只要是同米有關的,都與‘粥福’有關。至於同大遼的生意,他們同‘古橋’一般,也是偶爾會做。”

秦寒點頭,“那就對了,整片宋土都有他們的生意,那麽情報網就會有許多,且嚴謹周密。他們扮作商人來此,廣做善事,自然不會被人懷疑。吳孟,你今晚便去‘粥福米鋪’,找出他們的行商記錄,我要看看羋老爺這些年都去過何處,是否他所到之地每次都是流匪所到之地。”

“大哥如此說,是懷疑那羋老爺真有問題?”吳孟向前一步。

“吉安如今的處境人人都會避之,羋老爺何故這個節骨眼兒前來查賬,怕是他隨意找的一個理由,他來此的真正目的便是接應流匪。”

“接應?”韓忠不明白,“他自己不是流匪嗎?為何要接應?”

“從胡海上次在山間跟丟流匪來看,這股賊人的關系網十分覆雜,怕是官商通吃。羋老爺的米鋪開得如此興旺,可見他的心思不僅僅在人口販賣上,若是專註此事,兩種生意必定不能兩全,所以,他在此網中,應該只是一只手而已。”

“大哥的意思,我們要找到控制那只手的身子?”

“是,且這個身子的正面一定讓人震撼。”

屋內,燭火昏黃,羋老爺抱著一個風月女子呼呼大睡。

吳孟悄聲潛入米鋪的院子,剛剛踏足回廊,腳下鈴鐺突然響起,惹他驚訝低頭,原來腳邊有紅繩系著鈴鐺,為得是防止夜有來人。

“該死。”他慌忙攀著回廊石柱向屋頂爬,卻被一張突然撲來的網困住了去路,幸好他躲避及時,從屋頂翻滾落地,還未起身站穩,四周已經湧出舉著木棍的家丁。

“好大的膽子,竟然敢來‘粥福’胡鬧。”管事一聲令下,“抓起來。”

院內人數之多,吳孟若是反抗,便會被亂棍打死,若是束手就擒,更是不妥。著急間,門外突然鑼聲喧天,“抓賊了,賊人跑到那裏了。“

與此同時,‘粥福’的院門傳來聲響,“開門,開門,吉安捕快前來抓賊人。”

家丁看了眼管事,見他微微點頭,這才跑去開門。

一眾捕快推開門請入秦寒,他環顧四周,見羋老爺並未出門,視線便放在了吳孟身上,他清楚眼前之人確是吳孟,只是那張臉卻無人能識。

吳孟來此之前受秦寒囑托,要他去找韓忠易容,為得便是以防萬一,如今這‘萬一’發生了,吳孟也不害怕,只因他即使被抓,日後再出門也不會被‘粥福’的人認出。

“來人,帶李二。”秦寒一聲吩咐,身後捕快推來一個切切諾諾之人,那人看了眼吳孟,指著氣惱道:“就是他,是他突然跑到小的家,偷了小的的錢,幸好小的及時發現,才追他至此。”

“你確定嗎?”

“小的確定。”

秦寒揮揮手,“帶回衙門審問。”

胡海正要上前押解吳孟,卻被‘粥福’院內的管事攔下,“捕頭,此人擅闖我‘粥福’,理應交由我們處置。”

“國有國法,家有家規,此人深夜亂入別人家中偷竊,已經觸犯國法,自然應由衙門審訊。”胡海強行拽起吳孟,對身後一眾捕快吩咐,“帶回去,誰敢攔著,按妨礙公務罪一起帶走。”

“捕頭。”管事見秦寒不語,想要同他理論。

“此人至李二家中偷竊,確實犯了法,這事兒衙門接了,若是‘粥福’有何物被盜可來衙門報案,我等定會秉公處置,將失物歸還。”秦寒又看了看院子,見院內熱鬧,羋老爺竟然聞聲不出,可見他要麽心中有鬼不便見人,要麽是根本不在此處,“走。”秦寒領眾人離開。

拐角處,胡海放開吳孟,“你小子也有栽跟頭的時候。”

秦寒對身後眾人拱手,“多謝兄弟們。”

“大哥哪裏話,我們不也是為了破案才演了這出。更何況,跟著大哥是我們的榮幸,大哥不嫌棄才好。”

秦寒點點頭,送眾人離開。

李二走上前,臉上面皮一撕,吳孟朗笑,“果然是韓忠你小子,這個頭是變不了的。”他也撕了臉上假皮,扔在地上時有些氣惱,“遇到高手了,沒想到‘粥福’一個米鋪,竟然有如此嚴密的部署,我幾乎寸步難行。大哥,我讓你失望了,什麽都沒拿到。”

秦寒拍拍他的肩膀,“不,你拿到了,今日你鬧得這一出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想,‘粥福’有問題。”

他轉身看向‘粥福’方向,“如此一個商鋪,生意既然做到天南地北,院內防禦嚴謹些也說得過去,只是,他不該有私自處置人之心。平常人家勢力再大,若是遇今日之事,未丟東西未死人,定會找官府來幫忙,自己落個清靜自在,怎還會跟官府搶人?”

“他們為何這樣做?”吳孟不解。

“為得便是你的身份。”

“身份?”

“對,從管事的態度來看,他並不惱你,見你被帶走反而有可惜之意,你再仔細回想一下,他命人拿下你時,可是臉上有喜色。”

“這個。”吳孟回憶,“看不出是否有喜色,只是覺得他並不會傷害我。大哥,這是為何?”

“他定是因為你未被家門防衛捉住而覺得你是個難得的人才,有了‘招賢’之心。”

眾人恍然大悟。

“這是個好機會,我們剛好可以利用。”秦寒示意幾人湊近些,悄聲吩咐一番,眾人依計散去。

第五日,‘粥福’管事剛剛走入城門,不久後,城門口便傳來聲音,一男子破口大罵,“從吉安滾出去,日後,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。”是那日領著捕快抓賊的李二。

被他罵之人便是那日的小賊吳孟。

“滾出去,滾出去。”吉安這幾日被流匪鬧得人心惶惶,好不容易有新鮮事發生,大夥兒都出來看熱鬧。

“大娘,發生了何事?”管事並未向前湊熱鬧,問了身邊一人。

“具體為何我也不清楚,只是聽說那小哥的錢被一個外鄉的賊給偷了,那小哥聽說賊人被關了五日便放出來,心中氣不過,這不,出門來罵了。”

管事點點頭,擡眼時看清了那正在同李二爭吵的賊人,“是他?”管事環視四周,點了兩人跟上賊人。

行至遠郊,賊人落座茶棚休息,摸了摸口袋竟然沒有喝茶的錢,便瞅準一個看起來頗為富庶之人的口袋。

管事從遠處窺看,只見賊人毫不費力、悄無聲息地順走了那富庶之人的錢袋,當下決定,此人必要收入囊中。

“這位壯士。”管事走到茶棚下,對賊人拱手有禮,“方才我見壯士行事幹脆利落便知是位高手,不知壯士可有出去,是否願意同在下走。”

賊人心中竊喜,卻不顯露面上,一副賊頭賊腦的模樣打量面前之人,“謝了,在下無拘無束慣了,脾氣也不大好,可能會惹怒了大人。”

“我並非大人,乃是‘粥福’的管家。”

賊人假意大驚,“是你?那日命人困住我之人?”說著,起身要走。

管事攔下,“壯士稍等,所謂不打不相識,我見壯士是個人才,不想壯士整日顛沛流離,處處受人排擠刁難,才有意招入‘粥福’。壯士想想,日後到何處都有我‘粥福’護著,便不會像方才一般,落得連個平頭小老百姓都敢欺負你。”

賊人垂目細想,雖未答應卻有猶豫之意,管事見狀順著繼續道:“日後壯士跟了我,保證吃香的喝辣的,這手中的錢物自然比壯士偷的要多得多啊。”

賊人看著他從腰間拿出的一定金珠,立刻搶下,“好,一言為定,你出錢,我出力,日後隨你差遣。”

管事滿意點頭。

秦寒立身遠處,見吳孟得手,轉身離開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【熏骨莊.番外三】龍陽之癖

【熏骨莊.番外三】龍陽之癖

吳孟傳出消息,他在‘粥福’的幾日十分清閑,整日只做些搬運米糧的體力活,幾乎毫無用處。管事倒是兌現承若,給他的工錢確實不少,只是未分配適合他身手的事情。

秦寒要他稍安勿躁,吉安城內這幾日風平浪靜,還不到他做大事之時,待流匪開始出手,怕是一個他還不夠用呢。

期間,羋老爺去了府衙一躺,似是洽談米價之事,身邊一人跟著那個女扮男裝的俊俏之人。周公公聽聞羋老爺前來,礙著他在江湖的米糧生意,便去見了他一面。

申員外家的女兒還未尋回,他快要急瘋了。跑去衙門報案多回,給知府劉真也送去不少的好處,奈何官家只答應不幹事兒,他這多次的奔走也就成了徒勞。

申員外實在不能再忍,已近五旬,家中只有此女,他絕不能這樣丟了,便派家中人將秦寒請入府內。

“秦捕頭。”申員外屏退一旁閑雜,待屋內只剩他與秦寒時,突然下跪,“聽聞捕頭為人正直,請捕頭體諒我年事已高,一定要將我家小女尋回。”

秦寒扶起他,“半月前我就已見過你家小女,當時本該救下她,卻想要放長線釣大魚,便錯過了時機,這事兒我深感愧疚。”

申員外楞怔,“捕頭說見過我家小女?”

秦寒點頭。

“為何要用我家小女當誘餌?”他神色激動,“我以為秦捕頭為人正直,原來也是個立功心切,貪圖功勞之人。你走吧。”

秦寒輕嘆口氣,“員外家女兒我一定會找回來,得罪之處,望員外見諒。”

樹林內風聲正大,秦寒抱著酒壺獨自飲酒,他本是自由人,行事本可不遵規章制度,偏偏做了捕快,其後不但不能專註心中所想,反而處處受到牽制,他覺得有些束手束腳,他想念以前的生活。

“公子,吉安可在此處?”一眉目清秀的男子立身面前。

“那裏便是了。”秦寒瞥他一眼,指了指城樓處繼續喝酒。

“公子可聽說這城中有流匪?”

秦寒放下酒壺,“聽說了。”他打量面前之人,見他腰佩匕首,手握短劍,不禁笑出聲,“這位公子是來捉賊的?”

“是啊,公子怎麽看出的?”

秦寒慢慢起身,環著他看了一圈兒,這樣明顯的打扮,是個人都能看出。

男子低頭看了自己一眼,“很明顯嗎?”

“不,是心虛,心虛的明顯。一個人功夫差便會沒有自信,身上裝飾的防身之物也就比平常人多。”他探頭看了看男子衣襟,男子慌忙捂著。

“你做什麽?”

“只有女人才會如此。”

“你,你才是女人呢。”

“在下秦寒,吉安捕頭,不知公子高姓大名,來自何處?”

男子抿了抿嘴,“我家在陰山附近,你叫我仁冬好了。”

秦寒微微瞇眼,良久笑道,“仁冬兄弟可有去處?”

“我去客棧住。”

“好,我帶你去。”

仁冬同他一起進城,順便打探流匪消息,“你是捕快,那幫賊人之事一定很了解,講給我聽聽可好?”

“公子為何不自己查?”

“別這麽小氣,我們可以互相幫忙,這樣破案也快些。”

秦寒打量她一番,“說到幫忙,我倒真有一事想要兄弟幫忙。”

“何事?秦兄不必客氣,只要能幫得上,我仁冬在所不辭。”

“好,兄弟豪爽,你這朋友我交定了,只是什麽忙我還不能同兄弟講,再等幾日,我會同兄弟說明。”

入夜,秦寒招來韓忠,“我們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,流匪遲遲不肯出手,應是有變故的前兆,不可讓他們放棄從吉安下手,他們若是尋不到好苗子,我們就為他送去好苗子。”

“大哥何意?”

“仁冬兄弟功夫雖差,人卻機靈,我們便將他送給流匪,讓吳孟立了此功。”

“只是,這人要如何送去才會顯得自然?”

“這要靠你了。”

“我?”

秦寒遞給他一杯茶,“你可知周公公留在吉安一直未走的原因是何?”

“他不是協助查案嗎?”

“這是其一。吉安不似京中繁華,周公公能呆這樣久是因為遇到了他喜歡之物。”

“何物?”

秦寒示意韓忠湊近些,“類似於仁冬兄弟之物。”

“大哥越說我越糊塗了。”韓忠抓抓耳朵,“什麽是‘類似於仁冬兄弟之物’?”

“男子,俊俏之姿。”

韓忠楞怔,良久搖頭,“不對,衙役每次都為周公公送去美人,如何成男子了。”

“那美人自然是幌子,只是為了方便取悅他自己的,那些跟在美人一旁的男子才是真正獻給周公公之人。”

“他有龍陽之癖?”

秦寒點點頭,意味不明地打量一番韓忠,嘴角挑起笑意。

“別,大哥別,我可沒這喜好。”

秦寒抓他坐下,“仁冬兄弟一人應對我不放心,我們兄弟中最有陰柔之氣的便是你了,也只有你能但此大任。”

“大哥這誇人誇得。”韓忠垂目半晌,“做是可以做,只是要如何接近周公公?衙內整日同他混在一起。”

“這事兒大哥給你們安排,你只需記得,千萬要護著仁冬兄弟的安全,不可讓他有失。”

“大哥放心,我韓忠會拼命保護仁冬兄弟的。”

秦寒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在他耳邊吩咐幾句後兩人散開。

第二日,秦寒打聽到衙內又帶著周公公去了妓.院,便吩咐韓忠依計行事,韓忠換了常服易容去找仁冬。

“去哪兒啊?我還要查案呢,沒時間溜達。”仁冬被他拽著,一副不情不願地模樣,“你為何打扮成這副樣子。”

“我們去好地方,包你喜歡。我扮成這樣是怕被人認出來。”

兩人剛至妓.院門前,仁冬慌忙停步,“不去不去,要我爹發現,我會吃不了兜著走的。”

“你爹在陰山,不會知道你在吉安做了什麽的,再說了,你已經是個男人了,這種地方不進實在說不過去,走走走。”說話間,他已將要逃的仁冬拽入門內。

“兩位爺看著面生,第一次來吧。”老鴇迎出,“姑娘們出來接客了。”

韓忠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,“聽說樓裏來了幾個新人,叫出來看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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